『民宅、建物,隨著山勢綿延不斷,只有雨,歇了下來。』
端午連假,我們一家終於有個時間好好地出門。
已經好一陣子了吧?我們沒有這樣一起出遊。自從上了大學之後,對於這個養育了三個男孩的家,「男生宿舍」的戲稱開始變得真實。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時間裡,小弟有他自己的童年,我有我的課業、片期,兄長也有他的實習,父母親也理所當然地有工作上的安排。曾幾何時這個家變成一個只是回來睡個覺就繼續出發的旅店?沒有親情對於遠方學子的思念、沒有客廳電視不時發出的新聞播報,只有每天共用著生活區域的五個陌生人。
「這也沒什麼吧?」從國中開始,我在家的時間就越來越少,一些像是補習、練團等等的事情開始豐富了我的生活。週一到週三留在學校自習、週五補習,另外週六聯課再加上週日練團和補習,我過了好一陣子這樣的生活。起初父親還會偶爾嘮叨個幾句,但後來我們發現,這就是現實,人的生命只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忙、越跑越急。
在那些我不在父母身邊的時光,真是一段神奇的歷險。為了使自己在學業上取得更好的成績,或者為了使自己的表演更加成功,我花了生命中絕大的心力在這兩件事情,而換來的,很幸運地,盡是些快樂的回憶。在約得太早的練團日,和團員一起在同學家的沙發睡著;在日落後的北車街區和朋友到處走走,想著晚餐該吃點什麼;在練得太晚的表演前,和團員一起在路邊的關東煮攤買碗熱得燙手的關東煮,還不小心把湯撒了出來淋濕音箱,只好著急地四處找抹布救急……這些快樂麻痺了我的其他情緒,現在看來,這些追逐可能只是為了壓抑我心中的小黑影,那個我事後命名為「白特」的小黑影。
原本以為,上大學之後也能繼續這樣的生活,在輕鬆中緊湊得快樂,但事總是與願相違。事情多得不得了,不論是片期、活動或者各種報告及考試,大學課表看似空洞,卻填得更緊實,就像是砌房,一磚一瓦塞得嚴實。結局是,待在家裡的時間更少,壓力也與之倍增。衝突、家庭革命……這些東西,在學測選填志願時沒有出現,現在卻出現了。
「沒辦法,科系不同,有時拍片就是需要夜戲。」這些不被父親承認的理由,在被成為「藉口」後,我也不想多說,只是感覺內心的黑影逐漸成長,還有莫名的煩躁感。父親曾說過,我的心中充滿了恨,這些都是上輩子所種下的因,所以我這一世要更加誠心地懺悔。這些宗教的事情,在日復一日重複了百遍後,其實我早已不甚相信,但且聽無妨,或許我前一世真的做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,或者我死得悽慘,才造就了心中那一點悲傷的小黑影。我試著這樣替自己找尋出路,如果能把事情都丟給前世,那有多好?
不過這些事情,最後都在一個最和平的情況下結束了。大家也能再聚在一起,擠在一輛小小的車子裡旅行。
這次旅行,總歸而言,應該算是挺愉悅的吧,畢竟大家也終於聚在一起了。我們一家前往基隆,在飯店裡泡了三溫暖,也去廟裡拜了拜,晚上在夜市也吃了不少好吃的東西,雖然我總覺得,好像少了點什麼,一如既往。
順帶一提,對我們家來說,端午節本來就不是一個開心的節日,畢竟這一天是我阿公的忌日。原本,這篇文章也想寫寫和阿公的往事,但由於我還需要再整理整理才寫得了,關於阿公的文章就留給下一次吧!
那麼,下次再見吧。
——有些朋友如果有注意到我的左耳的話,那是一個我和阿公共通的記號,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寵愛。但他離開的時候,我實在是太年輕太年輕了,所以沒能好好地與他相處,也沒能好好道別。所以我很希望寫寫我記憶中的他,也希望我父親能長命百歲,讓我的兒子有個阿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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