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生活】遊子回鄉

五十嵐是我心目中最單純的珍奶味道。樸實無華,像是我童年第一次喝到它時。

  回台灣的這一陣子,或許是第一次自己生活了那麼久之後才又回到家人身邊,總感覺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。

  先說說環境,台灣有些事情是我不熟悉的了,有些流行或者過時的事是我不知道的,像是每個路口都充滿了攝影機的科技執法以及超商冷漠的店員。並不是說真的態度不佳,而是在台灣陌生人不會跟你閒話家常、稱讚你的衣服,而在聖路易我常常和各式各樣的人攀談,因此對於人與人之間談話的界線模糊了,回到台灣反而不適應。這種感覺是我未曾有過的,或許過去幾個月中,我很努力地改變自己融入聖路易的生活,融入當地人的進退應對,漸漸地在很短的時間內長成了四不像。「真是神奇。」我一面感嘆著一面擔心,時間再拉得長一些,我是不是就真的要變成一個不屬於那裡的過客了。

  然後是家人,家人是最重要的,這並不是一句空話。家人是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後第一個接觸的群體,對個人發展會有很大的影響。我很感激我的父母,雖然不敢說在長大的過程中沒有怨言,但很多事情過了之後,我的心智也逐漸成熟,開始能夠體諒和包容這是我第一次當人兒子,同時也是他們第一次為人父、為人母。由於一直到大學都是當通勤生住在家裡,去美國念碩士是第一次那麼久沒回家。寒假時看著全家人在日本與留學中的哥哥團聚,而我自己卻只能待在美國,令我非常想念家人們。隔了幾個月,終於買機票回來了,讓我很是高興。即使在台灣還是有一堆事情要處理,能跟家人待在一起至少在生活和情感方面能夠互相協助,還是比獨自挑燈奮鬥好很多。

  這次回來之後,最大的反思是發現父母開始有上年紀的感覺。過去撐住整個家庭的父母,在長期養育我們三兄弟、支付學費的日子後,也開始露出些許疲態。我一方面心疼,一方面自責,卻又無能為力。爸媽會老,而孩子們會枝繁葉茂,這是天經地義的事,像是轉經輪一圈一圈在轉,人類世世代代都是這樣走過來的,反覆輪迴。但是我準備好了嗎?看著高昂的學費與遠在天邊的目標,若是沒有父母的支持,我是走不到這步的。而這條路還要走多久,父母還要揹著我多久?這件事煩惱得我睡不好覺,白頭髮竟也多長了幾根。它們彷彿在提醒我時間不多了,要趕緊向前。向前嗎?或者其實是向錢?父母那輩的二十四、二十五歲就在賺錢養家了,或許不少人也已經有孩子了,而我還在追夢的道路上,遙遙無期,視線可及只有沙塵瀰漫。我總希望未來有一天能夠回饋我的父母,但那天似乎還要我的父母再等一會。

  最後是愛情,其實女朋友也算是廣義的家人,她的家人同樣。在處理手上接應不暇的課業時,還有一件令我煩心的事就是我的戀愛關係。我們現在因為職涯規劃的關係,處在遠距離的狀態。原本以為沒有那麼困難,但遠距離還是替我們帶來了很多挑戰。走在台北的街頭巷尾,我常常看到很多的店家就會想到過去與她之間的回憶。是的,我很想她,但是現實的因素卻讓我無法與她相聚。在我人生中這麼困難的時期,並且已經花費家中大量資金讀書,要我再向父母開口購買機票飛去找同樣留學中的她,這我怎麼開得了口?打工呢,確實當助教和研究助理為我提供了一些收入,但金額還是遠遠不及旅行的費用,且碩士論文、助理工作和博士班的準備也早已把我的時間壓滿。下一次再能見面,或許是等到博士班放榜有個著落,這樣又過去了一年。我笑稱我們是牛郎織女,一年也只能見一次面,但每每說出口的苦澀,又能夠和誰分享呢。現在的我唯一能做的,只有把種種情緒吞嚥下肚,並且專心準備博士班。

  前陣子全家去日本找哥哥團聚時在明治神宮抽了一支籤,籤的號碼恰好與女朋友最喜歡的數字相同,煞是神奇。籤的大意是有志者事竟成,雖然可能會比較慢,但最終都會將你帶到心之所向的結果。這令我想到了賈伯斯在史丹佛演講中的其中一句:不要讓別人的意見淹沒你的聲音,因為你的心已經知道你真正想要的。

  聽從自己的心吧,在這個滿是變革和挑戰的世界。這樣一定就能走向最好的結局。

 

——靈感來得很突然,即使明天要考試。祝我自己考試順利,這陣子真的是辛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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